壬寅年正月初十 木曜日 雨

想來想去,還是用日記躰來寫我們之間的故事吧。我們之間的故事太零碎了。
自我寫下那篇序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,這其中經歷了很多人,很多事,在之後我會一一講給大家聼。斯代拉(Stela)的事情,阿爾科(Alcor)的事情,蘇維埃(Soviet)的事情,還有B的事情。
還有很多很多其他的事情。大家不要急,我會一點一點慢慢講。

今天在大圖書館的咖啡館看到了姐姐。在喝雀巢的白桃味速溶咖啡。我坐在姐姐對面,和上杉說:“給我也冲一杯吧。”
上杉卿子(Uesugi Kyouko),是這裏的咖啡師。
説是咖啡師,其實也不像石蕊那樣瞭解咖啡。畢竟我們只會冲速溶咖啡而已。雖然説可以通過吟唱快速的製作出我們想要的東西,但是那樣就沒意思了不是嗎?我也好,上杉也好,是不可能真的擁有超過姐姐真正實力的能力的。再説了,記憶中沒有的味道,説什麽也是沒有。不會憑空出現。
上杉把咖啡調好,用漂亮的咖啡杯裝著,給我端上來。
少女金色的頭髮披下來,搭在黑色的現代風和服上。雖然感覺這樣端著咖啡有點奇怪,但是也很漂亮。走近了,看著他一隻眼是金色一隻眼是淡茶色的面龐,可以隱隱的看到臉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面具。
面具下面是什麽呢?誰也沒有看過。据姐姐說,上杉是沒有自己的臉的,只能以面具示人。也是,這樣才能成爲“心”的容器。才能成爲“禮”的象徵。
上杉放下咖啡走遠了。我看向姐姐藏在鏡片後的眼睛。左眼裏沒有光彩,大概是沒有調動契約的緣故。右眼是我熟悉的淡茶色,也帶著我熟悉的憂傷。烏黑的頭髮扎成雙馬尾,分在兩邊。
喝一口咖啡,是熟悉的味道,卻又無比生疏和遙遠,仿佛永遠不曾記起。
桌上擺著圖書館的檔案,是這幾天新紀錄的。
“姐姐爲什麽一直在查這麽新的記錄啊。”我問。
“我就想弄明白一件事。”姐姐說,“我哪裏像喜歡女生了?”
就在不遠的前幾天,我的姐姐對喜歡的學弟發動了表白攻勢,以慘敗告終。其主要原因是人家以爲他喜歡女生。或者説,以爲我們喜歡女生。畢竟,我們雖然是不同的人,但身體是同一個。
我一瞬間不知道該説什麽。畢竟出現這種事,我要負主要責任。天天看美少女,仗著姐姐是女孩子和大家說一些奇怪的話,前段時間甚至和同學討論黃油,還被上杉駡了。雖然身爲男性的我也是這個整體認同中極度重要的一部分,可這樣對姐姐的事情不管不顧,似乎也不太好。突然覺得,自己作爲雙子中的一員,其實是沒有資格擁有這麽多的“權限”的。先不説我們搞不明白姐姐“是什麽”,我這樣因爲姐姐說要來爲我做一次犧牲,便做事不顧度,實在是有些糟糕。
可其實,我喜歡的女孩,從最開始就只有那一個而已。
就是我的姐姐。
這是我作爲一個幻象,最爲深沉的愛。
“抱歉抱歉,”我撓撓後腦勺,“我的問題。我以後會注意的。”
“沒事的,不用在意。如果這個人連我們的狀態都無法接受,那遲早是不可能的。”姐姐説,“你們是我的一部分,我不會輕易的失去你們。至於不被接受這種事,我從決心走上面對自己的道路的時候,就已經預見到了。
“我只喜歡百分百的男人,而百分百的男人只喜歡百分百的女人。”
百分百的男人……我也不是百分百的男人……因爲沒有實體。
但是我決定去投身於這場毫無回報的愛。即便我知道,自己和自己的戀愛是沒有未來的。
“姐姐……”我看向姐姐。
“沒關係的,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就好。你的本心,或許也是我的本心。”姐姐少見的摸了摸我的頭。或許他真的是那個溫柔的大姐姐。
“別擔心姐姐。”不知道爲什麽,我突然決定説出這些,“哪怕沒有其他人愛你也沒關係。我會一直愛你,直到我永遠消失,和你融爲一體。”
“我知道哦。我們是‘牢不可破的聯盟’嘛。”
“和他們無關。這單單是我們兩個的事。”我和姐姐拉近了距離,用臉頰貼住姐姐的臉頰,在他耳邊輕聲說,“我説過,我永遠愛你,直到我永遠消失,和你融爲一體。”
“謝……謝謝。”姐姐顯然只是接下了這份愛,并不打算給我什麽回應。
但這足夠了,只要姐姐開心就好。只要姐姐能獲得活下去的力量就好。
就讓我們姐弟倆,像從前一樣,支撐著活下去。
直到他去向更光明的明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