壬寅年正月十七 木曜日 多雲
經歷昨晚的事情,我決定去看看麗珀塔。和姐姐一起好了。
姐姐應該在大圖書館裏吧,感覺最近幾天都在讀書。
走進書架之間,發現姐姐在從書架的高處拿書。他踮起腳來,很費力的樣子。我站在他身後,從書架上抽出書本。是一本有點厚的精裝本,看不清標題。不光是標題,連封面長什麽樣子都未可知,只知道封面存在這件事本身而已。
“姐姐,我想去看看麗珀塔。”我説。
“去吧。你是想和他聊聊吧。”
“是的。姐姐和我一起去嗎?”
“不了,叫上杉和你一起去吧。我想在這看會書,‘工作’一會兒。”
姐姐的想法我也能理解,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。足以讓人迷茫。足以讓人不知所措。村上春樹的書裏說“如果哪裏有河流的話,我隨波逐流好了”,姐姐現在便在知識和思想的河流裏隨波逐流,企圖尋找一個答案、一個未來、一個希望。
可我必須去和麗珀塔聊聊。
聊聊在絕望中活下來的方法。如果他還能記住的話。
我和姐姐用著不同的方法學習。一個是閲讀和思考,一個是模仿和實踐。這沒什麽高下,也沒有什麽不好。畢竟我們加起來,才是宋曉玲。
“好吧。”我和姐姐說。

我直接用“吟唱”召喚了上杉過來,和他一起去了封印之地。
上杉今天是漢服打扮。穿的是姐姐高中買的那件。姐姐再也沒有機會穿上的那件。
雖然我經常來這裏,因爲有時麗珀塔會忍受不了掙脫封印逃出來,或者我們出於某些原因要和他交換,但是每次看到這裏的樣子,我還是覺得很悲傷。
紅色的大型魔法陣承載著我們,下面是望不見底的黑色的深淵。麗珀塔跪坐在正中,一頭龜綠色的蛇髮垂下來,雙手被金屬的鎖鏈牽引著,舉得高高的,隱隱可以看見有血順著手臂往下流,光著的雙脚上也帶著鎖鏈。
“美第奇小姐?還有意識嗎?”上杉問,“我和克奇爾諾先生有些事情找您。”
“曉玲呢……他怎麽……沒來……”麗珀塔問。
“曉玲小姐在大圖書館讀書,不用擔心。我現在就和您交換位置。”上杉吟唱起繁複的咒文,金色的光彩在他的周圍流動。
不一會兒,在封印中央作爲陣眼的,變成了上杉,而麗珀塔,則跪坐在我的邊上,仿佛大病初愈。一頭蛇髮已經變回了普通的直髮,我對視上他青綠色的眼睛,是一對竪瞳。
蛇的眼睛。
“難得出來一回,能不能讓我先洗個澡什麽的?”麗珀塔問。
“好,但是要快一點。”我説,“上杉用的是姐姐的心臟,怕他堅持不住。”
我們快速的衝進麗珀塔的林間小屋。不一會兒,我看見了換了一身新衣服的麗珀塔,處處纏著綳帶。
“又……受傷了嗎?”我問。
“是的,也不知道這些傷是從哪裏來的。”他説,“有時是封印裏面的東西跑出來,有時是封印本身的傷害,有時……就莫名其妙。”
我在心裏對麗珀塔第一次有了尊敬這種情緒。他是“最不重要的一個”,卻承擔著這個集體中最爲重要的使命。作爲封印的陣眼。
“昨天還好嗎?”
“昨天……昨天我倒是沒什麽感覺……感覺沒有什麽東西封印到我這裏來……”他説,“如果我理解的昨天,是昨天的話。”
沉浸在情緒裏,麗珀塔常常會出現時間混亂的情況。
“那應該是我已經把情緒完全流露出來了吧。”我想了想說。
“這樣啊,那還是謝謝小伊里克了。”麗珀塔笑了。他笑起來真好看。不愧是“色欲”。
“那個,麗珀塔,我過來是有一個問題想問。”
“啊,你説。”
“人,要如何在絕望中活下來呢?”
“很抱歉,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。我只能告訴你如何‘不死’,而‘活’,是一件很難的事情。”
“此話怎講?”
“至少我幾乎沒有活過,可我至今沒有死去。能明白我的意思嗎?”
“我們是‘人格’,在主體死去之前,我們是很難死去的……你是説,我們現在只不過是存在?”
“確實。但我想告訴你的事情是,我們的存在,不是自己的意志,包括曉玲的存活,也未必是他的意志。”
“那怎麽辦?”
“這一點我和曉玲的觀點是一樣的,隨波逐流。既然死不了,那就先活下去吧。生活的機會和感覺,還是會來的。我們不是等來了斯代拉嗎?”
斯代拉,是那個讓姐姐不再自我封閉、孤身一人的人。
“是啊。”我説。
這是我第一次和這樣的麗珀塔對話。平時見到的麗珀塔,不是一片混亂就是色迷迷的。我從來沒有想過,他也算是在這裏出現的更早的,我的“前輩”。
“我們回去吧。”麗珀塔把杯中的水喝完,“別讓上杉等了。”
回到封印之地,麗珀塔頭也不回的向法陣的中心走去,走向屬於他的宿命。
我感覺自己臉上有什麽濕潤的東西,一摸才發現,全都是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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